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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三月台北市教育局發文高中職以下學校,禁止社團從事同志交誼活動。引發同志、性別團體抗議。號稱友善同志的台北城,由教育單位帶頭違法歧視同志。
台灣同志運動從最早的祁家威等人開始,至今二十餘年,2000年許多同志團體也陸續成立,而每年年底舉辦的同志大遊行,吸引上萬人參與,是亞洲同志活動的年度盛事,但台灣同志人權是否真的有所長進?
性別人權協會秘書長王蘋直言,同志運動這麼多年,但台灣的恐同症,只是從檯面上換到檯面下。從台北市教育局的公文事件可以窺見,保守的勢力從來沒有真正放開心胸迎向多元,「只是嘴巴上說尊重,實際做的卻是道德清道夫的角色。」這種不自知的歧視,讓同志團體感到憂心。同志諮詢熱線秘書長鄭智偉也表示,國家沒有意識到它本身對於少數團體的忽視,是對於少數者的霸凌。
鄭智偉則表示,在台北都會區,或許不會感覺到對同志等性少數的壓迫,但是這些幽微的排擠,卻仍存在於社會每個角落。以去年底爆發的馬偕醫院同因跨性別取向而遭解聘為例,馬偕表示是因為「曠職」過多才決定解聘,但仍被周姓工程師以「性別歧視」告上法院。鄭智偉說,即使就業服務法和性別工作平等法都通過後,歧視的事件仍然在各個職場中發生。王蘋也認為,這些案例都讓同志發覺,台灣其實只是戴上一層偽善的面紗,骨子裡然仍是個恐同的社會。
雖然台灣通過不少保障性別平權的法案,「但法律只是最基本、最低階的保障。」鄭智偉說,要讓台灣社會改變對性少數的想法,還是必須回歸教育。不過台灣的教育現場,就連教師也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這些議題,所以面對性少數,只有「有心」的老師才會在這些議題上有較多著墨。
面對近期一連串校園霸凌事件,教育部打算提高通報層級,鄭智偉也擔心,一旦遇到霸凌就得往上通報,為了避免曝光,校園性少數的學生更不敢聲張。鄭智偉表示,性別平等應該是一種意識形態轉換的過程,而不該以這種恐嚇或強制的手段來達成。王蘋也認為,雖然校園有法律保障性別平等,但是落實法規的資源仍然是以「由上而下」進行分配,誰來教、教什麼,都是教育單位決定。「身為受害者的學生只有被動接受的份。但這些東西真的適合他們嗎?」
由於教育現場還沒有摸索出一條教導多元性別概念的路,因此鄭智偉鼓勵許多遭遇歧視或侵犯的朋友,應該把握每個事件的當下勇敢站出來,「透過訴訟或者抗議,衝撞既有體制的束縛。」
除了在每個突發事件中進行游擊戰,同志團體也朝向政治具體的參與邁進。去年同志大遊行,主打「投同志政策一票」,不諱言這個主題部分受到電影「自由大道」(Milk)啟發,不過也不是全然的以參與選舉作為政治行動的手段。
鄭智偉說,這個主題,主要是鼓勵每個人為自身權益站出來,為自己負責。「以前我們希望台灣社會對同志友善,但是十多年下來,並沒有多大改善,所以我們要大聲說出自己要什麼!」
另外這次五都選舉,不少具有同志身分的候選人出馬參選,為同志參政帶來新的進展。不過一個「民意代表」並不能代表所有個體的需求,尤其同志這個身分底下,還有階級、性別、族群等差異,王蘋認為,「中上階級的同志與工人階級的同志,要求的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。」
也因為台灣的代議制度不夠成熟,民意代表往往不見得代表人民,因此把所有籌碼壓在單一候選人身上,對於弱勢族群而言相對風險更大。為了讓真正的弱勢聲音可以被聽見,人民火大聯盟在這次選舉中推出「人民老大參政團」,由不同族群各自組成參政團,共同討論政見內容與具體訴求。
其中一個以同志為主的參政團──開開團,提出五項政見,包括:青少年充權。國高中校園應提供多元性別友善支持體系,保障同性戀、雙性戀、跨性別學生自組社團的權利。這些政見,都是參政團的成員經由討論獲得的共識。
王蘋表示,參與選舉,不只是要求權力,更是要成為一個「能動的主體」。當然對於習慣將「投票」視為「參與政治」的台灣民眾,人民老大參政團這種過程,顯得漫長而辛苦;討論與磨合也考驗組織本身的能力。
過去弱勢團體太強調尋找「認同」,卻忘記彼此之間還是存在多種差異,反而成為另一種霸權。「看見差異,成為同志運動一個新的目標。」鄭智偉表示,如何在差異中創造更好的運動策略,成為下個階段的重要工作。
除了實際參與政治,同志運動也企圖深入每個角落,王蘋說,現有台灣社福資源,完全遺忘多元性別這一塊,如何改善這個部分,還需要更多討論。鄭智偉也感嘆,城鄉差距的確是民間團體還要再努力突破的關口。
細數尚未完成的工作,包括推動同居伴侶法、反歧視法等保障少數的法案,也是同志團體持續努力的目標。而在家庭方面,如何讓親屬的關心不要成為另一種家庭暴力,壓迫多元性別傾向的小孩,是性別團體持續關心的議題。面對未來,還有許多未盡的工作,民間團體也會繼續在這條路上快樂的戰鬥,找尋屬於台灣同志的一條自由大道。
(新新聞週刊1245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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